十月的風掠過枝頭時,總帶著幾分不疾不徐的溫柔,像是怕驚擾了枝頭那抹漸次暈開的紅。走在老巷深處或是鄉(xiāng)野田埂,總能瞥見柿子樹的身影——它不像楓樹那般張揚著漫山紅遍,也不似銀杏用金黃鋪陳排場,只是默默把沉甸甸的果實掛在枝頭,像一串串點燃的小燈籠,把秋光都暖得透亮。
柿子樹是極懂“藏拙”的。春末時,它抽出的新葉帶著嫩生生的綠,開著細碎的黃白色小花,花型樸素得像鄰家姑娘的布裙,不湊近了幾乎瞧不真切。可到了十月,它像突然翻出了壓箱底的盛裝,把積攢了一整個夏秋的力氣,都用來滋養(yǎng)枝頭的果實。青綠色的柿子先是悄悄染上一抹淺黃,像被陽光吻過的痕跡,接著黃色漸深,邊緣暈出緋紅,最后徹底變成飽滿的橙紅、朱紅,沉甸甸地墜在枝頭,把纖細的枝丫壓得微微彎曲,卻又透著一股“豐收的倔強”。

清晨去看柿子樹是極好的,帶著露水的空氣里,混著柿子特有的清甜氣息,不濃烈,卻讓人心里發(fā)空,只想盯著那些果子瞧。有的柿子被葉子半遮半掩,像害羞的孩子探出頭;有的則大大方方地掛在枝頭,陽光透過薄薄的果皮,能隱約看到里面飽滿的果肉,仿佛下一秒就要溢出水來。偶爾有風吹過,葉子沙沙作響,柿子輕輕晃動,那抹紅在綠葉間忽明忽暗,像跳動的火焰,又像夜空中閃爍的星子,讓整個秋天都鮮活了起來。
鄉(xiāng)下的柿子樹,總帶著幾分人間煙火氣。老院子里的那棵柿子樹,往往是陪著幾代人長大的。小時候,總盼著柿子快點熟,每天放學回家第一件事,就是搬個小板凳站在樹下,仰著脖子數(shù)果子,琢磨著哪個最紅、哪個最大。奶奶會笑著說:“急啥,等霜降過了,柿子才最甜。”果然,一場輕霜過后,柿子的表皮會蒙上一層薄薄的白霜,像撒了層糖,咬一口,果肉軟糯香甜,帶著陽光和秋風的味道,甜得能讓人瞇起眼睛。
如今在城里,柿子樹不常見了,但街角水果店門口堆著的柿子,總能勾起人的回憶。那些柿子一個個圓滾滾、紅通通的,擺在一起像一座小小的“紅山”,路過的人忍不住停下腳步,挑上幾個帶回家。有的用來做柿子餅,把柿子去皮、壓扁,放在陽光下晾曬,漸漸變得軟糯筋道,帶著淡淡的焦香;有的就直接當水果吃,剝開薄薄的皮,吸一口果肉,清甜的汁水在舌尖化開,瞬間驅(qū)散了秋日的干燥。
其實柿子樹的美,不止在果實,更在那份從容不迫的姿態(tài)。它不像桃李那樣趕著春天爭奇斗艷,也不像果樹那樣需要精心照料,只是默默扎根在土地上,經(jīng)歷春的萌發(fā)、夏的生長,到了秋天,自然結出滿枝的碩果。它用最樸素的方式,詮釋著“付出自有回報”的道理,也用那抹熱烈的紅,給蕭瑟的秋日添了一抹溫暖的亮色。
夕陽西下時,再看那棵柿子樹,余暉灑在紅彤彤的果子上,給它們鍍上了一層金邊,顯得格外溫柔。此刻的柿子樹,像一位歷經(jīng)歲月沉淀的老者,帶著滿身的收獲,安靜地站在秋風里,訴說著關于秋天的故事。這大概就是十月最美的風景——不喧囂,不張揚,卻用最真誠的姿態(tài),把秋天的美好都掛在了枝頭,等著每一個懂它的人,駐足欣賞,用心品嘗。(設備檢修中心 徐朝靜)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